[漠尚]恋爱机器人
01
“尚清华，签完合同，你技术失误造成的公司损失就一笔勾销了。”恋爱机器人公司的老板洛冰河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那白纸黑字地写着，乙方自愿冒充恋爱机器人在客户漠北君家中工作一个月以挽回甲方损失。
尚清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颤巍巍地在“乙方”后签下名。
只希望这位漠北君不要太丑，他捂住脸。
02
漠北君倒是好看得出乎预料，接过尚清华时，他站在别墅的草坪前，衬衫袖口利落地挽至前臂，冰蓝的双眼如同藏在眉骨阴影里的宝石。而他的脾气也同眼底的蓝般冷僻极了，一进门，对尚清华没有多话：“自己熟悉。”
尚清华不敢把白眼翻得太明显，只好畏首畏尾地独自探索，自然注意不到身后漠北君细细审视的目光。漠北君看上去还很合意，但在注意到尚清华领口的污渍时，严重的洁癖使他骤然簇起眉。
“大王饶命啊！”
这话响起时，漠北君已一把扛起尚清华走向浴室：“——教你洗澡。”
03
我走路说话都不用教，还用教洗澡？尚清华被动地脱下衣服后心生疑惧。好在漠北君接下来也只是把他扔进放好水的浴缸里，便推门离开。
但当漠北君拿着一瓶八四消毒液和一把大刷子再次出现时，恐惧再次包裹住尚清华的小心脏。“这位大王！您冷静！我们公司采用高科技仿生技术制作的人皮只适用沐浴露手洗啊！”
“手洗……”漠北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让尚清华感到处境变得更糟——漠北君先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背以验证这层“仿生皮”，接着揉开沐浴露仔仔细细地清洗起来。如果是对机器人而言，漠北君的动作显得无比单纯正直，但尚清华还是不胜羞耻地埋下了头，露出的一对耳朵都泛上了可疑的红色。哪知道漠北君连耳后的细节都不放过，尚清华惊叫一声，打了个激灵，带着泡沫的脏水星星点点地溅在漠北君身上。
尚清华看着漠北君阴晴不定的脸色，几乎以为他要拧下自己的耳朵，但耳边只传来手指摩挲耳廓的声音，和一句完全没有感情色彩的感叹：
“这么敏感，真智能。”
糟糕的台词，尚清华捂住脸。
04
漠北君高出尚清华半个头来，衣服码数也大出许多，只能让尚清华换上他高中的校服了。
漠北君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毛巾，把尚清华笼在两腿中间，揉搓着他小狗般毛茸茸的脑袋。尚清华悄悄抬起眼，看向浴室镜子里的倒影，难得换下了程序员装，头发清清爽爽地垂下，恍惚间仿佛真找回了高中时的模样。他这才注意到漠北君的高中校服和他的是一样的。
“好像。”耳边吹风机的噪音骤然停下，漠北君轻轻的声音像羽毛般落在他耳膜上，蹭起若有若无的痒。
尚清华侧过头去看他，暖光灯强行柔和下他的五官，刀片似的薄唇藏起锋芒，抿起，放松，点染上淡淡水光。
然后这景象在尚清华眼前不断放大——漠北君吻了上来。
05
尚清华无暇去顾忌那句“好像”的深意。
其实洛冰河在收到漠北君的订单时就看出了些端倪，定制要求恰好对应上了他的员工尚清华的信息，身型、性格，甚至名字，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尚清华是漠北君高中时期的初恋。
现在，他把初吻也搭了进去。似是为了检验刚刚的清洗成果，漠北君细细地舔吻过尚清华嘴唇上的每一道纹路，再探入齿间，抵住上颚迫使他张开嘴。感觉到尚清华在发抖，漠北君强忍下迫不及待的暴虐的情绪，小心翼翼安抚下他的舌尖。
不想让他害怕，哪怕是个机器人。
不同于漠北君冰冷的外表，暖光灯下的吻温情又绵长。
06
尚清华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认命地紧闭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口腔却愈发僵硬。
“咕噜——咳，咳咳——”是尚清华呛进一大口口水的声音。
丢人，尚清华擦着嘴，几乎想把脸埋进去。可他还得强行不尴尬，用男版Siri般声音说道：“本次接吻服务到此结束，喜欢请在我们官网五星好评哟！”
马上他就亲眼目睹漠北君掏出手机，在官网评论区留下“请提高机器人反应服务水平”。
“这种事，熟能生巧。”客服言简意赅。
07
平心而论，尚清华觉得漠北君是个不错的客户，不会做太糟糕的事，话少又不常在家。但尚清华的日子自然就沉闷起来。
今夜的漠北君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把黑发在脑后梳成低低的马尾，看样子是要奔赴一场酒会。尚清华常规地站在门边送他离开。漠北君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角，正欲离开，却敏锐地捕捉到一声百无聊赖的叹息。
“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吗？”
尚清华用力点头。
“那，一起吧。”
08
像早有准备似的，漠北君给尚清华换上一身刚好合身的西服。
尚清华颇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漠北君盯着他思索了一阵，最后却给自己换了条领带——和尚清华的西服一样的颜色。
尚清华脸腾地红了——这不是变相的情侣装嘛！
漠北君这才满意地挑挑眉，牵起尚清华的手出发。
09
手一直牵到了会场，漠北君没有放开的意思。眼尖的纱华铃最早发现这幕，向侍者要了两杯红酒走近：“终于追到尚清华了？”满眼揶揄。
尚清华听到自己名字，好奇地探出头。
漠北君面不改色饮下酒，眸色暗了暗，没有回答，侧过身把尚清华的脑袋挡在打量的视线后。
纱华铃只觉得幼稚到好笑，兴味索然地去寻找下一个交谈对象了。
漠北君推测着机器人不能接触酒精，便给尚清华拿了些糕点。尚清华吃得挺开心，暗自惊喜着漠北君眼光不错，拿的都是他喜欢的口味。而此时，漠北君正和别人谈生意，瞥过一眼，表情缓和不少。妈呀，漠北君是在笑吗？生意合伙人死命揉眼睛。
10
三两下吃完糕点，尚清华开始无事可做，看向会场中央跳舞的人们，裙角在西装裤间飞扬。如果没有漠北君，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来不了这种地方吧，他边想边晃腿。
漠北君安静地回到他身旁，看着这双亮晶晶的眼睛，了然地牵过手，凑在唇边一吻——是邀舞的动作。
尚清华惊得弹起：“诶？大王，这……我不会跳舞啊！”
漠北君摇摇头：“踩上来。”说着，尚清华被捞起，漠北君的皮鞋上骤然多处一个人的重量。
“诶诶诶！”尚清华怕得不敢乱动，双手慌忙勾上漠北君的脖子，背上传来示意他放松的轻拍。
他们在没人注意的会场边角起舞。
漠北君扶着他的腰，缓缓转了个圈。尚清华总算找到平衡，才敢抬起眼，猝不及防地撞进漠北君的视线里，如浅溪清澈的蓝里有他的倒影——瞪大的眼，发红的脸。
这双眼里只有自己。尚清华的脑子不自主地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懊恼地拍拍头，却差点从漠北君身上摔下。好在一曲终了，他的鞋底又重新回到地面。突然意识到漠北君的洁癖有多严重，他手忙脚乱地准备去擦漠北君鞋面上的灰。
还没碰到鞋，手指再次被牵过，漠北君放到唇边，挨个挨个的吻过他指尖，眼神没有离开尚清华，极具蛊惑力。
尚清华脑子里的弦“啪”地断开，勾下漠北君的脖子，直直地亲上去。酒气扑面而来，明明喝酒的是漠北君，他却觉得醉的是自己。
11
漠北君惊讶于尚清华的主动，招呼也不打地退出酒会，急切地赶回家中。他垫着尚清华的后脑勺，把他放倒在沙发上。
尚清华脑子也是空空的，但感到事情的发展开始超过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他咬咬牙，从漠北君的桎梏下逃脱，拿起靠背垫紧紧护在身前：“这位用户漠先生，如果您需要进一步服务，请充值VIP并将机器人送回公司升级。”
漠北君一下醒了半截。
“好像。”可你不是真正的尚清华。漠北君的眼神黯淡下来。
“……像谁？”再一次听到了句话，尚清华知道漠北君是醉着的，大着胆子问出口。
“像尚清华。”漠北君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嗯？尚清华？”联想到漠北君的校服，尚清华试探道，“……你高中同校的那个尚清华？”
漠北君白皙的脸上突然挂起红晕，郑重点头。
12
我好像被人表白了。尚清华捂住滚烫的脸。
我好像还……喜欢上了那个给我表白的人。尚清华抱着靠背垫滚了好几个圈。
13
“阿嚏！”第二天清晨，还没等尚清华对漠北君解释，他发出的第一声声音是喷嚏。
动静闹醒了身边宿醉的漠北君，他揉着头看了眼表，正是要上班的时间。
飞快洗漱完毕的二人正站在门前告别。“阿嚏！”尚清华的第二个喷嚏来了。
漠北君眯起眼，抄起一件厚实的大衣裹在尚清华身上，不放心地把他也带到了办公室。普通药物应该不能直接给机器人服用，漠北君琢磨着今天下班后把尚清华送到恋爱机器人公司看看，顺便做个VIP升级。还有个会议等着他，他调高室内温度，把裹着大衣的尚清华先安置在沙发上。
等他回来时，尚清华已经睡着了。虽然暖气很足，但尚清华还是瑟瑟地蜷缩在一角，连大衣都被抖落。
漠北君横抱起尚清华。竟然有些烫，不会是电路烧了吧？好在尚清华感受到漠北君体温后下意识地向他蹭了蹭，以示自己只是在待机状态。
漠北君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大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尚清华盖上，就着拥抱的姿势开始处理文件。
尚清华醒来时已是黄昏下班时间，他瞪大眼为这个姿势害羞了三秒，又开心了三秒，最后才歉疚地注意到漠北君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漠北君刚想对他说点什么。
“嚏。”——这次声音来自漠北君。
14
下班后漠北君直接把尚清华带进洛冰河的办公室，却被洛冰河暂时请出去。
“明天回来上班。”洛冰河面无表情地对尚清华指示道。
尚清华心下一惊，原来一个月过得这样快。“可是……”洛冰河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把他后半句话压了下去。
“……知道了，Boss。”尚清华顺从地低下头，几分钟后，用余光从窗外瞥见漠北君怀里抱着一个货真价实的机器人“尚清华”走向家的方向。
可是他还在生病，尚清华只能在心里说完这句话。
15
漠北君的病好了吗？他会和进行完VIP升级的机器人做什么呢？尚清华躺在有些生疏的自家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突然直挺挺地坐起，转瞬又把脸深深地捂进手心里。来回几次后，下定决心站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高中的校服，穿上它像回到体育高考时一样，飞奔在前往漠北君家的路上。
而此时的漠北君接完洛冰河的电话后，切断了新的机器人的电源，派属下邮寄回去。
他要找回尚清华，真正的尚清华。漠北君夺门而出。
16
他们在路灯下撞上了。
——“和你同校的人类尚清华喜欢你！”
——“我喜欢你。”
话尾层次不齐的语言都传递着同样的感情。
尚清华笑了，肆无忌惮地在路灯照耀下露出一排白牙，漠北君也是生平第一次把眉峰嘴唇都抹平，轻轻地，弯起了眼。
17
“本次服务将持续占用完您后半辈子的时间哟！”
“好，先把VIP的事干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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